听到佩恩的回话,陆飞烟紧握住栏杆的手缓缓地放了下去,那双闪耀着光芒的赤红眼瞳也渐渐失去了光彩。
她只是重新后退到了一片黑暗中,将她的面容完全隐没,然后再次开口冷冷地问道:“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...你就用这种说辞来骗自己行凶作恶吗?”
“小丫头,”佩恩看着陆飞烟那隐没在黑暗中的脸,眼眸中射出一道寒光,只是一字一顿地回道,“别摆出一副说教者的嘴脸,你对于恶又有多少了解?”
陆飞烟微微一怔,沉吟了半晌也没有回话,只是默默地转身离开了牢房。
当地窖的门再次被关上的时候,佩恩这才长舒一口气,一脸惊魂未定地说:“哇!吓死我了,还以为那小妮子要杀了我呢...”
“喂!”德雷克立刻不满地嚷嚷了起来,“你果然是在吹牛逼啊!还什么把兰蔻治得服服帖帖,那个鹿什么眼主动勾引你,说得跟真的似的!结果看看你那衰样,人家拔出剑来的时候,你差点就吓得拉裤子了吧!”
“你你你你闭嘴啊!”佩恩一脸尴尬地回道,“你知道个屁,她是因为我之前亲了她而感到害羞罢了,魏国的女人就是这样,亲个嘴就要死要活的!”
“少来啦!这鬼话就骗骗三两岁的孩子吧!”
“不信你闻闻我的嘴啊!这上面还有她的胭脂味呢!”
“哦!我明白了,原来是你这个变态偷偷抹了那小妮子的胭脂,然后被人发现之后投进地牢里的吧!可以啊,罗兰,两年不见竟然有新的变态癖好啦!”
“吵死了!我才没有那么变态呢!你怎么这么烦人,像个青蛙一样呱呱呱个没完没了!”
“呱呱呱!气死你!呱呱呱!”
“德雷克,你给我等着!等我从这里出去了非要给你点颜色看看!”
“你也就能给我点绿色看看吧~兰蔻马上就要嫁人了,你这个舔狗到最后一无所有~你也就在地牢里一边偷偷幻想着那小妮子的乃子,一边可怜兮兮地打飞...”
“啊啊啊!你这个混蛋闭嘴啊!”
——
公爵府一直到晚上才恢复了平静,那些女仆一个个都是骂骂咧咧地清扫着被火焰烧黑的墙壁,重新挂好大婚所用的郁金香花环。
她们的时间很紧迫,因为大婚就在第二天,现在受邀前来赴宴的大骑士桑松·斯摩已经到了,而公爵府却被搞得一塌糊涂,这让那个富可敌国的布兰达大领主颜面尽失。
管家没少把怨气撒到那些下人的身上,而下人们也只得撅着屁股一老本实地收拾烂摊子,还时不时地咒骂几句让那个该死的海盗赶紧下地狱之类的狠话。
凡妮莎坐在窗边,看着庭院里面正在忙乎的女仆们,不禁陷入到了沉思当中。
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在白天的时候,竟然会伸手打了少领主一个耳光。
她从小到大都接受着父亲最严格的贵族教育,每天听过最多的话就是“要肩负起兰蔻家族的使命”之类的说辞。
她在那些权贵的面前,做事情永远都是谨小慎微,一言一行都拿捏得极其到位,只是为了让父亲能够认同她,觉得她可以成为兰蔻家族的骄傲。
但是当她的父亲说出要让她嫁入大领主劳伦斯家族的那一刻起,她突然发觉自己曾经做出一切的努力,似乎都没有什么意义。她对于兰蔻家族来说,最有用的东西,不是她的才能,更不是她的努力,而是她的身体。
她要用自己的身体来为家族争光,靠着躺在布兰达少领主的床上,来争取所谓的家族利益。
凡妮莎有一种受到了欺骗的感觉,但是她并不确定是谁骗了她,是她那精打细算的父亲,亦或是那个手眼通天的劳伦斯家族,亦或是那个海盗罗兰佩恩,亦或是这个世界...
但是有一点她却很清楚,她不想嫁给少领主劳伦斯吉姆。
她在公爵府工作了4年,知道那个人前威风八面的少领主到底是个什么货色,她曾经不止一次觉得要为这样的庸人工作而懊恼。而现在,那个庸人竟然要成为自己的丈夫了。
“小姐~您今天把那个可恶的海盗抓回来的时候真的好帅气啊!不愧是我们布兰达海军的骄傲!”
此时一群为她梳理妆容的女仆长一边梳着她的头发,一边一脸殷勤地逢迎道。
凡妮莎收回放飞的思绪,只是缓缓地说:“我也只是把我的马洛可叫回来,没什么了不起的...”
中年女仆立刻就回道:“洛可被小姐条教得这么听话,还不是小姐的本领大吗?那个可恶的海盗就不一样了,简直就是无法无天的亡命徒,这么为所欲为,还真当这里是蓝宝石之海啊!”
“为所...欲为...”凡妮莎轻声念叨着这个词,再次陷入了沉思。
中年女仆舞动着梳子,煞有介事地说:“小姐,我知道下人说出这样的话来有些不合适,但是我还是想以一个阿姨的身份告诉您,您可不该再和那些邪恶的海盗来往!像您这样可爱的人儿,就该像金丝雀一样,好好地被人供在家里呢~”
“金丝雀...我是...金丝雀吗?”
“那当然了!您看看您这小身段,看看这勾人的媚眼,整个布兰达哪里找得出像您这么漂亮的姑娘啊~您就是那只最美的金丝雀~少领主能够把您娶回家,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呢~”
凡妮莎并没有回应中年女仆的话,她知道这不过是逢场作戏的说辞,她从小到大除了她的父亲,所有人都会这么说,她早就听得耳根生茧。
但是“金丝雀”三个字却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上,她情不自禁地看向了屋子里面那个奢华的黄金鸟笼。那里面有一只被拴住了爪子的金丝雀,正在瞪着一双翠绿的眼瞳直勾勾地看着自己。
凡妮莎不喜欢鸟,因为她没有办法从鸟的眼睛当中读到任何感情,它们无论喜怒哀乐,都永远是瞪着眼睛,这让凡妮莎感到有些不适。
她最怕的事情就是读不懂别人的表情,因为她从小到大都一直过着察言观色的生活,身旁的人的一颦一簇,她都要立刻调整情绪做出回应。
她已经习惯于看别人的脸色行事,而那些呆头鸟,却永远都不会做表情,只会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。
这个时候,中年女仆将一顶雪白的新娘遮面纱小心翼翼地戴在了凡妮莎的头上,然后众女仆们立刻就发出一片惊呼。
“哇!真的好美啊!”
“小姐您简直就是天使!”
“我敢说少领主一定会被您迷得神魂颠倒的!”
“都说帝国的长公主漂亮,我看及不上我家小姐的一半!”
凡妮莎被众女仆的尖叫吵得耳膜刺痛,只得无奈地再次看向镜中的自己,她总觉得那遮面纱的尺寸很不合适,似乎并不是为她准备的。
女仆们的尖叫让她感到心烦意乱,只是抬手扯下了头上的遮面纱,对一众女仆说:“今天就到这里吧,明天一早再打扮吧,我有些累了,想要休息...”
“哎?但是...”中年女仆有些惊慌地说,“小姐您还没有试穿婚纱啊!如果明天一早准备的匆忙,有什么怠慢的话,我们所有人都要遭殃的!”
凡妮莎轻轻皱了一下眉头说:“我说我累了,想要休息,难道你们听不懂吗?”
中年女仆立刻恭敬地俯下身向凡妮莎行礼说:“一切都听小姐的安排!”,然后她就慌张地把那些还在一脸蒙圈的女仆们全都轰出了房门。
房间里面瞬间就安静了下来,凡妮莎有些颓丧地坐在梳妆镜前,将手中的遮面纱胡乱地扔到了一旁。
身为女孩子,没有人会讨厌婚纱,但是此时的她就是有一种莫名的厌恶感,这让她更加心烦意乱。
“啊!!!”
凡妮莎赌气般地一声大叫,将桌子上面所有的化妆品一股脑扔到了地上,她刚想要举起椅子把梳妆镜也砸烂的时候,猛然注意到地上那个插着红色羽毛的海盗三角帽。
那是白天佩恩骑着洛可逃跑的时候,一时兴起甩给她的,由于回到公爵府就一直在忙乎,竟然忘了自己随手放在房间里的这顶帽子。
凡妮莎俯身将三角帽捡了起来。那帽子的味道很难闻,一股汗臭夹带着海腥味,放在平时凡妮莎根本都不会靠近,但是现在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,竟然像是魔怔了一般,默默地坐回到梳妆镜前,将那顶红翎三角帽小心翼翼地戴在了自己的头上。
然后她又拿出了颜色最重的眼线笔,开始在整个眼圈之上一圈一圈地描画起来,很快就画出了两个和海盗一样的黑眼圈。
她看着镜中的自己,那是一副她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过的打扮,她觉得那个女孩很陌生,但是却有着一股让人着迷的魔性。
凡妮莎抬手摸了摸镜中之人,开始小声哼唱起来一首她早该忘记的海盗歌谣:
“在暗蓝色的海上,海水在欢快地泼溅,”
“我们的心如此自由,思绪辽远无边。”
“广袤啊,凡长风吹拂之地、凡海波翻卷之处,”
“量一量我们的版图,看一看我们的家乡!”
——
“咚咚咚!”
“小主,您在里面吗?”
还在凡妮莎小声唱着歌的时候,陆飞烟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了进来,这让还沉浸在一股奇怪的情绪中的凡妮莎吓得差点从座位上翻下去,像是大梦初醒一般,赶紧慌张地站起身来,拿起毛巾来擦拭已经被涂黑的眼圈。
但是由于她起身过于匆忙,身后的椅子“咚”的一声就被她掀翻到了地上。
这让门外的陆飞烟大惊,赶紧一把推开房门,惊慌地问道:“小主!您怎么了?”
结果陆飞烟进到屋中立刻就看到了带着海盗三角帽的凡妮莎,正在揉着自己的眼睛,而那粗重的眼线被她抹得满脸都是,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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